七月流火,坠兔收光。

【进刚】七つの日・第2日

「这里是人物说话的内容」

[这里是人物想法的内容]

【这里是人物看到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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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進ノ介从未想到天气可以恼人到这种地步。

是夏日正午,天色却阴沉得吓人,天空中是一团又一团墨色的云,像是放入过多酵母而被弃入垃圾箱的面团在狭小空间中不甘心地膨大。進ノ介真的很少会在这个时候走在大街上,毕竟午睡的时间叫他做什么都是不愿意的。
但是今早被派遣的时候他却忽然有了个奇怪的念头。
[回去顺便看看那小子在干什么吧]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吓了進ノ介自己一跳,以至于他一下子就答应了同事「午休回家把忘带了的文件带回来吧?」的请求,以至于只是为了嘲讽随口问一句的同事吓了一跳。


2.
進ノ介推开门,很自觉的就喊了一句「我回来啦。」喊完以后進ノ介不由自主地嗤笑一声,自从和詩島剛一起住以后,自己莫名其妙就多出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小习惯,明明在詩島剛提出的时候自己还是一副死不屈服的贞妇模样,怎么身体就这么诚实了呢。
[一定是那小子在饭里下了蛊。]不过讲道理,詩島剛做的饭菜真的很好吃。而且也许是在美国生活过的缘故,詩島剛出品的饭菜每每会让他吃出一种缤纷的感觉。然而对于他这个发自肺腑的夸奖,詩島剛只是把脸一别说「我可没放色素。」便走进厨房继续端出会让人心花怒放的菜肴。進ノ介偷偷地想这小子比他姐姐要贤惠得多。

房间里没有声音来回答他,只从他推开的门处涌出一股轻爽的风。大街也好楼道也好闷热得快要让他窒息,这样的气息让他终于明白何为家。当然此时此刻進ノ介是忘了前天被疑似洁癖的霧子的宝贝弟弟胁迫着一起大扫除的恐惧的。

关好门的瞬间那场雨终于是下了下来,不大不小,看这雨势却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停。乌云松了一口气,進ノ介也是,毕竟下了雨即使是离开了家,也不会腻得那么难受了。
有了雨声進ノ介才意识到屋子里是多么安静,屋子里只有-坏了三四个月的,前天刚刚被简直十项全能的男孩子修好的-石英钟噼啪噼啪吃掉时间的声音。厨房里没有人,房间门敞开着看不见人,浴室灯也关着。

[奇怪,那小子呢?出去了?]進ノ介蹲下在办公桌的抽屉里翻文件,[这么难受的天气也能跑出去玩,年轻人就是好。]
明明是昨天还在用的文件怎么就找不到呢?[该不会是已经回去了吧?]
[回去了不和我说一声吗?好吧这也是那小子的风格。]
[不过说起来霧子都回来两天了,剛都已经应该回去的了。]
奇怪难道我不是放在办公桌这里?难道我放在茶几的抽屉里?
[怎么这场雨下来了屋子里就变冷了呢。]
连茶几的抽屉也翻完了,他还是没有找到文件的影子。進ノ介蹲着跪着曲着身子翻了可能有五六分钟的文件吧,然而站起来那一下没有单身汉日子里胡乱吃喝带来的低血糖眼花,腿酸是不可避免的,而看着这干净整洁得特别空荡的屋子而不是那些黑漆漆的雪花点,这视觉转换的冲击竟让他也有点眼睛发酸。


3.
「啊進兄さん原来是你啊。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还以为家里进小偷了呢。」

身后忽然就传来了声音,進ノ介转过头来看到詩島剛围着浴巾的样子,还有往屋子里喷出热雾的浴室。
[我就说怎么一听到这小子的声音就暖和起来了呢,原来是刚刚洗完热水澡啊。]
「嗯,回来拿份文件。啊对了,你有看到我…」
「喏-」詩島剛手一指饭桌,進ノ介就不知道该怀疑自己的视力还是智力。

「谢谢啦我先回公司去了。」進ノ介手一挥就把文件扫进怀中,双眼有点不自然地避开詩島剛的眼睛。
[真有够尴尬的了。]
[你确定?]詩島剛眼角往落地窗的方向一挑,進ノ介才注意到那不大不小的雨已经变成暴雨,不绝于耳的仿佛是那些云的撕心裂肺的哀号。

「進~兄~さん~似乎这个时候以天气为借口呆在家里才是你的风格喔?」詩島剛慢悠悠地往沙发上躺。
「啊这么说来,很有道理。」進ノ介放下文件,也往沙发上躺。


4.
但也许是沙发太小,又或许是雨水太多占据了所有空气的位置,進ノ介觉得热了起来。

剛一如既往地打着哈哈,一脸享受地闭上眼睛扬起嘴角,「热吗?还好吧?」
進ノ介眼睛都没睁开就能从这小子的语气中听出那份惬意,「你当然还好啦占着电风扇。」
「我要吹头发嘛~」满满的都是理所当然。
[诶我说这小子是在撒娇吗。霧子平时就这么宠着他?霧子是会宠人的人吗!!!!!!]

[啊不对,重点偏了。嘛嘛,算了。不过好热啊真的。]
進ノ介忽然改变了从决定赖在家里开始就没有变过的躺姿,转头望向抱着风扇就没有动过的大男孩,「那你干嘛不用电吹风吹!」
「电吹风热啊。」

5.
然后画面就演变成是進ノ介在念叨。

進ノ介拿毛巾顺着头发的走势吸去男孩发上的水,「喂,小子听着。首先,电吹风是有凉风这一档的。和电风扇一样的感觉。」
「那你干嘛不用电吹风啊。」
「我一乘凉的开电吹风干嘛。你一吹头发的抱着电风扇干嘛。」
男孩清朗的辩驳声很快又响起,「那你又说吹凉风头发干得慢?」
「你看看你的头发现在还能擦出水不就知道了嘛。」大概是被男孩的智商打败,他发现自己的语气也像在哄小孩一样温和。
男孩稍微地愣了一下,「啊好像是。」

進ノ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坐在床上拿着电吹风对着詩島剛的头发吹热风, 就像詩島剛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没有反抗坐到椅子上让進ノ介拿着电吹风对着自己的头发吹热风。
天知道進ノ介自己就是懒得用电吹风的人,但是这可不会是这个大概有洁癖的小伙子不用电吹风的理由。

房间里尽管都是电吹风嗡嗡作响的声音,他看不见男孩的脸庞,只有一个乖巧的背影,还有一团乱七八糟的头发。这让進ノ介想起邻居家里那只蓝眼睛的暹罗猫,脾气刁钻得很,却偏偏像小狗一样黏着当时小学五年级的自己。就连洗澡这一大难关都能克服。猫洗完澡以后,自己也是这样,先用软毛巾揩去水,再用电吹风最轻柔的一档去吹,就像是安抚一样。猫喜欢,他也喜欢。

就现在的情况看来,男孩也喜欢。

喜欢到这样半眯着眼就碎碎念了起来,像是第一天从上幼儿园回来对着兄长那样的意气昂扬。
「進兄さん啊,我和你说哦。我姐她啊,工作起来对着你们这群家伙呢,就是一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样子。其实啊,她可喜欢笑了。笑起来可好看了。真的,见过的女孩子那么多,没有比我姐更好看的。」
進ノ介其实不懂男孩为什么提这个,但是既然提起,也许是个不错的话题。下雨的午后,多适合谈天。
于是他侧过身子,更加靠近男孩的耳侧,同时将电吹风移得远些,「哦?你是在炫耀吗?霧子的笑容,还是你那群女同学什么的?」
「啊哈哈哈所以说你是会嫉妒吗。」
……

不知道这样无营养的对话持续了多久,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互相搭理着,有些话有头无尾说了一半就被忘掉,有些话不知怎地就蔓延出了另一些新的话。慢慢地电吹风也歇了,缠着那些电线躺在床头柜。两人由坐着聊,到躺着聊,到闭着眼聊。
暴雨似乎不只包裹起来这间小小的公寓,而是连那时间也隔绝了。或者连那时空也错乱了。進ノ介和父亲一起晨跑的月曜日的海边在多少年前,詩島剛暗下决心地要保护好自家姐姐有多少次,和谁在树荫底下的窃窃私语,转角那家咖啡店焦糖布丁,窗棂上忽然探头的浅绿萝,夕阳中旋转的自行车轮,榻榻米上铺着阳光,冒着热气的白饭,紧握着的手,米色被褥,雨。

雨停了。

6.
進ノ介醒来的时候,詩島剛已经反反复复有意识了好几次又失去意识,好几层梦境压在男孩身上,一片混沌。

晚餐是简单的瑶柱鱼蓉粥窝蛋,因为是進ノ介下厨。

詩島剛发烧了。脸潮红唇泛白眼无神的一个人极其冷静面无表情地说一句「晚饭做不了了」真是比凌晨一点钟看的恐怖片还要吓人。
一阵忙乱之中量了体温,吃了晚餐,把人哄去擦了身子还有换身衣服,总算是把嚷嚷着小事一桩的人安顿好了在床上。看起来詩島剛是病得有点难受了,脸上一脸严肃,微微皱眉,讲话很冲但能感觉到他有在抑制自己的情绪。

不过话先说在前头,進ノ介没有笑,关于詩島剛为自己发烧找的「水土不服」的借口。我说我说,你确定要在自己的国家水土不服吗?

7.
「听着,你发烧呢,是因为。第一,天气闷。第二,你从浴室出来,就抱着风扇一直吹。第三,怪我,没让你把头发吹干就睡了。」進ノ介递过去热水和药丸,「好好好主要是第三点。」不这样说估计这小男孩又得开始用发炎的嗓子叽叽喳喳地反驳了。那一套「感冒不用吃药,发烧是机体免疫功能体现balabala」的理论迟早又会被搬出来。
「所以我要戴罪立功,负责把你照顾好。别不吃药,你姐也会让你吃药的。所以你要听话。不然你姐可不会放过我。就当帮帮我?」
「那,晚安。」

「進兄さん,你就那么喜欢我姐吗?」灯灭的瞬间男孩这样问了一句。
他愣了一下,随即哑笑,「啊?你这话我没法回答啊。」
男孩没有再发出声音。
「等你好了,把你还给你姐之前,我再告诉你,这样好了吧?」

离开卧室,将客厅的灯也调到最暗的鹅黄色,進ノ介看到星星的光在落地窗的玻璃上晕染开来,像是墨坠入清池一样。

[真是场大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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